第163章 晚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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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3章 晚安
房間中的儀器平穩運行, 偶爾會發出低低的電流音。小佩仍然坐在臺床前的椅子上，吃掉一塊甜面包，又呼地一聲, 吸光了瓶子裏的維生素果汁。
“好喝麽？”
白夜靜靜看著她吃完，才開口問了一句。
“嗯, 好喝。”
小佩說著, 一抹嘴, 將果汁瓶放到一邊。
“白夜，我想好了。”
她擡起頭看向白夜, 眼神中是一抹毅然決然的清澈。
“我知道我自己幾斤幾兩，想要什麽都不舍棄，就順順利利地活下去, 我……沒那個資格。”
“舍棄身體，我可以接受。畢竟死在游戲裏，我就真的死掉了，如果能跟著你，只要腦袋還在, 我就還是小佩。”
“所以，你盡管來改造我就好, 只要能讓你用得上，你想怎麽改，我都可以接受！”
或是因為從小生活艱難，小佩天真單純的外表下，內心卻是意外的清醒。白夜心下定了定，終於對她點下了頭。
“好, 那麽，我就先對你大概描述一下, 我會將你改造成什麽樣子。”
說著，白夜走到操作臺前點了幾下按鍵，懸在高處的監控屏幕立刻便顯示出了幾副簡易的機械圖。圖上是一個人體的輪廓，正面、側面、背面幾個視圖，分別能看出人體輪廓內覆雜的機械布局。
“這是仿生機械體內部的結構，辰宿、暮和小啞巴，包括未來的你，在基本構造上都是相同的。不同的是辰宿更偏重於身體強度與力量，暮更偏重於腦部核心的效率，而對於你，我會使用更輕質的金屬材料，更高效的連接設計，讓你的身體盡可能擁有更優秀的輕巧度和靈活度。”
“因為我希望你發揮你的長處，從今以後，可以成為我們的秘密特工型召喚體。”
“秘密特工？”
小佩忽地睜大眼睛。
“是的。”
白夜微微一笑。
自從答應收下小佩，白夜就在考慮該在小佩身上做什麽樣的改造，或者說讓她在他們的團隊中，作為什麽樣的角色而存在。
盡管小佩實力很弱，也不擅長戰鬥，但她並不是一無是處。至少當時她從難民營一路跟去那座廢棄醫院，以白夜這個正常人的感知力，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到。作為第一次參加游戲的新玩家，小佩收集信息的意識，篩選信息的能力，以及執行計劃的行動力，白夜也都是看在眼裏的。她是一個頭腦靈活冷靜，且有很強判斷力的孩子，這是白夜心裏對小佩的評價。
所以潛行、隱藏、探索、收集，或許真的可以作為她的改造方向，用自己的技術在她身上發揚光大。而他們這三個存在感太強的男人組合，或許也確實需要這樣一個善於潛藏，又靈巧機動的隊友，來為將來的副本戰鬥激發出更多可能。
“我會強化你的基礎行動能力，讓你跳得更高，跑得更快，閃避更加靈活。你將擁有超越常人的遠程視力，並且擁有可隨心開啟關閉的高清聽力，用來獲取一些通常狀態下難以察覺的信息。”
“另外，我也會在你體內安裝一臺對沖力平衡儀，讓你可以在極端地形中如履平地，且不容易留下痕跡。和辰宿跟暮一樣，你也需要穿著超鈦流體防護衣，用來保護身體和轉化能源。而不同的是，你的防護衣外將會特別設計一層可以開關的光學隱形微粒膜，讓你隨時可以隱藏身形，消失在敵方的視野之中。”
“天哪……我、我能變得這麽厲害嗎！”
小佩聽著白夜的解說，臉上紅撲撲的，滿滿都是興奮的神采。
“那我是不是就很強了！我是不是也能和你們一起戰鬥了！”
“當然了。”
白夜笑道。
“我會為你裝配自動瞄準模塊，你可以使用一些輕便的槍械，也可以使用你更熟悉的投擲武器來攻擊。”
“投擲武器當然也不會再是鐵片石子，在你的手腕上會集成一枚空間卡，到時候會有效率更高攻擊力更強的投擲武器足量儲備在裏面，供你隨時使用。”
“哇！這、這真的太棒了！！”
小佩兩只眼睛睜得又圓又亮，心中如浪潮般澎湃著，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激動。白夜為她設計的一切就像做夢一樣，是她在過去那滿眼垃圾與泥汙的日覆一日中，從不可能去想象的事情。而直到此時她才終於理解，白夜曾經提到的財力和精力，具象在她身上之後，將會意味著怎樣徹頭徹尾的強大改變。
“謝謝你白夜！真的、真的謝謝你！”
小佩說著，眼圈不禁又有點泛紅。
“我一定會好好努力！我一定努力做一個厲害的特工，我絕不會讓你們失望的！！”
“好，那我就期待著了。”
白夜對她笑了笑，隨後關閉了顯示屏上的機械圖，又在操作臺上操作了幾下。周遭幾臺儀器應聲啟動，小佩身旁的臺床也自動開啟了防塵板，略略降下了些高度。
“那、那我們……”
小佩看了看已經開啟的臺床。
“如果你準備好了，我們隨時可以開始，如果沒有，也可以再等等。”白夜說道。
“我準備好了！”
小佩也不猶豫，騰地站起身，按照白夜的示意，躺到了臺床上。白夜穿上工作裝，又戴好了黑膠手套，調整了一下臺床邊的儀器，隨後從藥劑櫃中取出了幾支藥劑。
“這是麻醉劑，這個是改性劑。”
白夜為小佩解說著，將兩種藥劑分別灌註進不同的註射器中。
“我會先將你麻醉，然後對你的大腦進行特別的處理和保存，大腦保存工作完成，我就會為你註射改性劑了。”
“一旦註射改性劑，你的身體便將從生命體改性為一種碳矽物質，新陳代謝停止，你生物學意義上的生命也將就此消失。消失的生命無法挽回，改性成功，就再也無法逆轉。”
白夜站在臺床邊，垂下眼，看著小佩。
“所以，我最後再向你確認一次，你確實決定好，做我的召喚體了麽？”
“決定好了！放心，我不會後悔的！”
小佩堅定地回答道。
“好。”
白夜點點頭，取過麻醉劑，對小佩溫然一笑。
“那麽，晚安了，小佩。”
***
“長官，這是分析A組對上一場游戲的分析報告，另外還有一份技術部門對游戲內容的數據還原，請您過目。”
“嗯。”
星神殿堂中，官員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，接過秘書遞來的文件，一頁頁開始翻看。分析組交來的報告事無巨細，不僅記錄了白夜這幾天在游戲中的大小行動，就連白夜與瑪麗喬還有肖恩之間發生的事情，也都如實寫在了報告中。
“這些特衛真是，越來越沒用了。”
官員一邊讀報告，一邊皺眉頭。秘書沒有離開，就在辦公桌一旁候著，官員罵特衛二部，秘書就在旁邊附和稱是。
“白夜是我舉薦給上邊的，他們一次一次都搞不定他，這讓我怎麽和上邊交代。”
瑪麗喬和肖恩幹的破事惹得官員一肚子火氣，而看著報告裏白夜那拒絕的態度高傲又決絕，更是讓官員既不甘，又不爽。
“這個白夜，真是敢把神庭的面子放在腳底下踩啊。”
官員臉色十分難看。
“這種有才華的人，可能身上都是有幾分傲氣在的吧。”
秘書恭敬地低著頭，為白夜開脫了一句。
官員冷哼一聲，沒再說什麽，將分析組的報告甩在桌上，隨後又拿起技術部的數據還原文件。
“為什麽還多了一份數據還原？這文件是還原的什麽內容？”
官員翻開文件，口中問著秘書。
“是白夜在游戲中最後幾個小時的內容。”
秘書回答道。
“那時候白夜越出了副本地圖界限外，游戲直播中斷，分析組無法觀測到白夜的行動。所以他在地圖外的動向，就只能由技術部用副本數據來做還原了。”
“原本幾個小時的事情，不會影響到整場游戲的走向，也沒有太大必要耗費時間去做數據還原，但這次的副本是有些特殊的。”
秘書一邊解釋著，一邊悄悄將目光落向官員臉上，留意著對方的表情。
“上邊曾下令特衛二部保護副本地圖中的兩個核心數據點，其中一個核心數據點，就在地圖之外，直播無法監測到的區域中。畢竟游戲中的NPC是不受地圖區域限制的，玩家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誤入地圖之外的數據點所在地。”
“而根據白夜和瑪麗喬在地圖邊緣的那段對話，他們要前往的目的地，恰恰就是這個地圖外的數據點，所以以防萬一，技術部便做了這樣的數據還原……”
啪。
秘書還沒說完，官員一下子便把文件合了起來，臉色頓時從剛才的不爽不耐變成了冷沈嚴肅。
“這份文件，還有誰看過？”
官員一擡眼皮，問秘書道。
“沒多少人，除了技術部的人，就只有……我和您了。”
秘書立即回答道。
取得文件之後，秘書便首先確認了一下文件中的內容，而一看見裏面寫了什麽，他立刻就意識到，藏在這份文件中種種，是怎樣的事關重大。
“一從技術部手中拿到文件，我直接就送來給您了。技術部那邊也是懂事的，關於還原出來的游戲內容，他們已經保證了肯定不會洩露出去。”
“嗯。”
秘書辦事一向周全縝密，不必官員指示，便先行做出了妥善的應對。官員點點頭，靠上椅背，表情越來越緊繃。
“這次，可是弄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。”
官員沈著聲音說道。
“我們游戲管理部的職責就是控制這場EVO游戲。這件事就出在游戲之中，一旦造成了什麽難以彌補的後果，那我們全都也脫不了幹系。”
“那您的意思是……？”秘書忙問。
“唔……”
官員又思考了片刻，隨後霍地起身，拿著這份數據還原的文件，徑直向門外走去。
“走，隨我去一趟軍部。”
官員一邊走，一邊招呼秘書跟上。
“這事非同小可，不能潦草處理了事。我們先去知會一下軍部，然後盡快上報神會，我們這邊管不了的事情，就讓他們來善後吧。”
***
白夜改造小佩的過程足足進行了七天。從仿生肌肉，到金屬骨骼，再到身體中的各個部件，白夜盡皆按照之前對小佩的描述，全部進行了徹底的重制。
這一次小啞巴不再如之前改造辰宿時那樣，只像個人偶一般陪在白夜旁邊，如今他作為人體和機械體的通用隊醫，已經可以在白夜身邊熟練又高效地充當工作助手了。
而暮則完全接手了廢工廠的智能管理系統，在改造小佩期間，白夜只需專註在改造工作上，不必分心其他，廢工廠自然會在暮的照管下有條不紊、穩定安全地運行。
有了辰宿，有了暮，又有了激活了心智的小啞巴，白夜的廢工廠，已經不再是許久之前那副寂靜冷清的模樣了。
而如今又有一名新成員，即將為這片曾經荒涼的廢土，註入一股新的活力。
“小佩，小佩？”
“小佩，醒醒了。”
似乎有人在很遠的地方叫著自己的名字。小佩努力睜開眼睛去看，忽然間，一線白光就漏進了黑暗的視野中。白光越來越強烈，映出了片片模糊的影子，再一眨眼，白夜的模樣一下子便清晰顯現了出來。
“醒了？”
白夜站在臺床邊，對小佩微微一笑。小佩坐起身來，下意識揉了揉眼睛，懵懵地看著白夜。
“嗯？不改造了麽？”
小佩一臉茫然。
白夜忍不住又是一笑。
看來這小姑娘，時間感知還停留在七天之前，剛剛躺上臺床的那一刻。
“下來走走看。”白夜說道。
小佩看似還沒醒透，白夜說下來走走，她沒有多想，便依言將腳放下了臺床。而就在雙腳落地的那一刻，小佩動作突然頓住，下一秒忽地一下就瞪大了眼睛。
“感覺怎麽樣？”白夜笑著問。
“這、這個……我的腳它……它它……”
小佩驚異地看著自己的腳，試著往前邁了一步，又試著邁了一步，似乎是想表達點什麽，但是又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。
辰宿抱臂靠在白夜的工作臺旁，看著小佩走路走得小心翼翼，嘴角微不可見地提了一提。
他知道小佩想要說的是什麽，畢竟他第一次走下白夜的臺床時，也曾有過同樣的感覺。
那是一種完全不同於血肉之軀的奇異體驗。堅實卻輕盈，潤澤而靈敏，行動時，關節骨骼之間靈活得仿佛摩擦力消失，而想要停下時，那極短一瞬的制動速度，卻又像是直接取消了物理慣性的存在。
這副出自白夜之手的身體，對自己來說是從各種意義上的脫胎換骨，想必對小佩，也是同樣。
“這個、這個感覺……太厲害了！這簡直是……那個、那個……反正就是太厲害了！！”
小佩語無倫次著，在房間裏走過來，又走過去，隨後擡起手看看自己的手腕，不知怎麽一鼓搗，一把槍頓時就憑空出現在了手裏。
“哇！！”
小佩嚇了一跳，隨後舉起這把鋥亮的短|槍，翻過來覆過去地看。
“白夜！”
小佩看了一會兒，又突然轉頭，那一興奮就閃閃發亮的眼神，與七天之前的她別無二致。
“我可不可以去院子裏試試！”
小佩舉著槍，對白夜說道。
“不可以，不能破壞我的工廠。”
白夜故意繃了繃表情，隨後又溫和一笑。
“不過把槍收起來，那就沒問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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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喝麽？”
白夜靜靜看著她吃完，才開口問了一句。
“嗯, 好喝。”
小佩說著, 一抹嘴, 將果汁瓶放到一邊。
“白夜，我想好了。”
她擡起頭看向白夜, 眼神中是一抹毅然決然的清澈。
“我知道我自己幾斤幾兩，想要什麽都不舍棄，就順順利利地活下去, 我……沒那個資格。”
“舍棄身體，我可以接受。畢竟死在游戲裏，我就真的死掉了，如果能跟著你，只要腦袋還在, 我就還是小佩。”
“所以，你盡管來改造我就好, 只要能讓你用得上，你想怎麽改，我都可以接受！”
或是因為從小生活艱難，小佩天真單純的外表下，內心卻是意外的清醒。白夜心下定了定，終於對她點下了頭。
“好, 那麽，我就先對你大概描述一下, 我會將你改造成什麽樣子。”
說著，白夜走到操作臺前點了幾下按鍵，懸在高處的監控屏幕立刻便顯示出了幾副簡易的機械圖。圖上是一個人體的輪廓，正面、側面、背面幾個視圖，分別能看出人體輪廓內覆雜的機械布局。
“這是仿生機械體內部的結構，辰宿、暮和小啞巴，包括未來的你，在基本構造上都是相同的。不同的是辰宿更偏重於身體強度與力量，暮更偏重於腦部核心的效率，而對於你，我會使用更輕質的金屬材料，更高效的連接設計，讓你的身體盡可能擁有更優秀的輕巧度和靈活度。”
“因為我希望你發揮你的長處，從今以後，可以成為我們的秘密特工型召喚體。”
“秘密特工？”
小佩忽地睜大眼睛。
“是的。”
白夜微微一笑。
自從答應收下小佩，白夜就在考慮該在小佩身上做什麽樣的改造，或者說讓她在他們的團隊中，作為什麽樣的角色而存在。
盡管小佩實力很弱，也不擅長戰鬥，但她並不是一無是處。至少當時她從難民營一路跟去那座廢棄醫院，以白夜這個正常人的感知力，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到。作為第一次參加游戲的新玩家，小佩收集信息的意識，篩選信息的能力，以及執行計劃的行動力，白夜也都是看在眼裏的。她是一個頭腦靈活冷靜，且有很強判斷力的孩子，這是白夜心裏對小佩的評價。
所以潛行、隱藏、探索、收集，或許真的可以作為她的改造方向，用自己的技術在她身上發揚光大。而他們這三個存在感太強的男人組合，或許也確實需要這樣一個善於潛藏，又靈巧機動的隊友，來為將來的副本戰鬥激發出更多可能。
“我會強化你的基礎行動能力，讓你跳得更高，跑得更快，閃避更加靈活。你將擁有超越常人的遠程視力，並且擁有可隨心開啟關閉的高清聽力，用來獲取一些通常狀態下難以察覺的信息。”
“另外，我也會在你體內安裝一臺對沖力平衡儀，讓你可以在極端地形中如履平地，且不容易留下痕跡。和辰宿跟暮一樣，你也需要穿著超鈦流體防護衣，用來保護身體和轉化能源。而不同的是，你的防護衣外將會特別設計一層可以開關的光學隱形微粒膜，讓你隨時可以隱藏身形，消失在敵方的視野之中。”
“天哪……我、我能變得這麽厲害嗎！”
小佩聽著白夜的解說，臉上紅撲撲的，滿滿都是興奮的神采。
“那我是不是就很強了！我是不是也能和你們一起戰鬥了！”
“當然了。”
白夜笑道。
“我會為你裝配自動瞄準模塊，你可以使用一些輕便的槍械，也可以使用你更熟悉的投擲武器來攻擊。”
“投擲武器當然也不會再是鐵片石子，在你的手腕上會集成一枚空間卡，到時候會有效率更高攻擊力更強的投擲武器足量儲備在裏面，供你隨時使用。”
“哇！這、這真的太棒了！！”
小佩兩只眼睛睜得又圓又亮，心中如浪潮般澎湃著，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激動。白夜為她設計的一切就像做夢一樣，是她在過去那滿眼垃圾與泥汙的日覆一日中，從不可能去想象的事情。而直到此時她才終於理解，白夜曾經提到的財力和精力，具象在她身上之後，將會意味著怎樣徹頭徹尾的強大改變。
“謝謝你白夜！真的、真的謝謝你！”
小佩說著，眼圈不禁又有點泛紅。
“我一定會好好努力！我一定努力做一個厲害的特工，我絕不會讓你們失望的！！”
“好，那我就期待著了。”
白夜對她笑了笑，隨後關閉了顯示屏上的機械圖，又在操作臺上操作了幾下。周遭幾臺儀器應聲啟動，小佩身旁的臺床也自動開啟了防塵板，略略降下了些高度。
“那、那我們……”
小佩看了看已經開啟的臺床。
“如果你準備好了，我們隨時可以開始，如果沒有，也可以再等等。”白夜說道。
“我準備好了！”
小佩也不猶豫，騰地站起身，按照白夜的示意，躺到了臺床上。白夜穿上工作裝，又戴好了黑膠手套，調整了一下臺床邊的儀器，隨後從藥劑櫃中取出了幾支藥劑。
“這是麻醉劑，這個是改性劑。”
白夜為小佩解說著，將兩種藥劑分別灌註進不同的註射器中。
“我會先將你麻醉，然後對你的大腦進行特別的處理和保存，大腦保存工作完成，我就會為你註射改性劑了。”
“一旦註射改性劑，你的身體便將從生命體改性為一種碳矽物質，新陳代謝停止，你生物學意義上的生命也將就此消失。消失的生命無法挽回，改性成功，就再也無法逆轉。”
白夜站在臺床邊，垂下眼，看著小佩。
“所以，我最後再向你確認一次，你確實決定好，做我的召喚體了麽？”
“決定好了！放心，我不會後悔的！”
小佩堅定地回答道。
“好。”
白夜點點頭，取過麻醉劑，對小佩溫然一笑。
“那麽，晚安了，小佩。”
***
“長官，這是分析A組對上一場游戲的分析報告，另外還有一份技術部門對游戲內容的數據還原，請您過目。”
“嗯。”
星神殿堂中，官員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，接過秘書遞來的文件，一頁頁開始翻看。分析組交來的報告事無巨細，不僅記錄了白夜這幾天在游戲中的大小行動，就連白夜與瑪麗喬還有肖恩之間發生的事情，也都如實寫在了報告中。
“這些特衛真是，越來越沒用了。”
官員一邊讀報告，一邊皺眉頭。秘書沒有離開，就在辦公桌一旁候著，官員罵特衛二部，秘書就在旁邊附和稱是。
“白夜是我舉薦給上邊的，他們一次一次都搞不定他，這讓我怎麽和上邊交代。”
瑪麗喬和肖恩幹的破事惹得官員一肚子火氣，而看著報告裏白夜那拒絕的態度高傲又決絕，更是讓官員既不甘，又不爽。
“這個白夜，真是敢把神庭的面子放在腳底下踩啊。”
官員臉色十分難看。
“這種有才華的人，可能身上都是有幾分傲氣在的吧。”
秘書恭敬地低著頭，為白夜開脫了一句。
官員冷哼一聲，沒再說什麽，將分析組的報告甩在桌上，隨後又拿起技術部的數據還原文件。
“為什麽還多了一份數據還原？這文件是還原的什麽內容？”
官員翻開文件，口中問著秘書。
“是白夜在游戲中最後幾個小時的內容。”
秘書回答道。
“那時候白夜越出了副本地圖界限外，游戲直播中斷，分析組無法觀測到白夜的行動。所以他在地圖外的動向，就只能由技術部用副本數據來做還原了。”
“原本幾個小時的事情，不會影響到整場游戲的走向，也沒有太大必要耗費時間去做數據還原，但這次的副本是有些特殊的。”
秘書一邊解釋著，一邊悄悄將目光落向官員臉上，留意著對方的表情。
“上邊曾下令特衛二部保護副本地圖中的兩個核心數據點，其中一個核心數據點，就在地圖之外，直播無法監測到的區域中。畢竟游戲中的NPC是不受地圖區域限制的，玩家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誤入地圖之外的數據點所在地。”
“而根據白夜和瑪麗喬在地圖邊緣的那段對話，他們要前往的目的地，恰恰就是這個地圖外的數據點，所以以防萬一，技術部便做了這樣的數據還原……”
啪。
秘書還沒說完，官員一下子便把文件合了起來，臉色頓時從剛才的不爽不耐變成了冷沈嚴肅。
“這份文件，還有誰看過？”
官員一擡眼皮，問秘書道。
“沒多少人，除了技術部的人，就只有……我和您了。”
秘書立即回答道。
取得文件之後，秘書便首先確認了一下文件中的內容，而一看見裏面寫了什麽，他立刻就意識到，藏在這份文件中種種，是怎樣的事關重大。
“一從技術部手中拿到文件，我直接就送來給您了。技術部那邊也是懂事的，關於還原出來的游戲內容，他們已經保證了肯定不會洩露出去。”
“嗯。”
秘書辦事一向周全縝密，不必官員指示，便先行做出了妥善的應對。官員點點頭，靠上椅背，表情越來越緊繃。
“這次，可是弄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。”
官員沈著聲音說道。
“我們游戲管理部的職責就是控制這場EVO游戲。這件事就出在游戲之中，一旦造成了什麽難以彌補的後果，那我們全都也脫不了幹系。”
“那您的意思是……？”秘書忙問。
“唔……”
官員又思考了片刻，隨後霍地起身，拿著這份數據還原的文件，徑直向門外走去。
“走，隨我去一趟軍部。”
官員一邊走，一邊招呼秘書跟上。
“這事非同小可，不能潦草處理了事。我們先去知會一下軍部，然後盡快上報神會，我們這邊管不了的事情，就讓他們來善後吧。”
***
白夜改造小佩的過程足足進行了七天。從仿生肌肉，到金屬骨骼，再到身體中的各個部件，白夜盡皆按照之前對小佩的描述，全部進行了徹底的重制。
這一次小啞巴不再如之前改造辰宿時那樣，只像個人偶一般陪在白夜旁邊，如今他作為人體和機械體的通用隊醫，已經可以在白夜身邊熟練又高效地充當工作助手了。
而暮則完全接手了廢工廠的智能管理系統，在改造小佩期間，白夜只需專註在改造工作上，不必分心其他，廢工廠自然會在暮的照管下有條不紊、穩定安全地運行。
有了辰宿，有了暮，又有了激活了心智的小啞巴，白夜的廢工廠，已經不再是許久之前那副寂靜冷清的模樣了。
而如今又有一名新成員，即將為這片曾經荒涼的廢土，註入一股新的活力。
“小佩，小佩？”
“小佩，醒醒了。”
似乎有人在很遠的地方叫著自己的名字。小佩努力睜開眼睛去看，忽然間，一線白光就漏進了黑暗的視野中。白光越來越強烈，映出了片片模糊的影子，再一眨眼，白夜的模樣一下子便清晰顯現了出來。
“醒了？”
白夜站在臺床邊，對小佩微微一笑。小佩坐起身來，下意識揉了揉眼睛，懵懵地看著白夜。
“嗯？不改造了麽？”
小佩一臉茫然。
白夜忍不住又是一笑。
看來這小姑娘，時間感知還停留在七天之前，剛剛躺上臺床的那一刻。
“下來走走看。”白夜說道。
小佩看似還沒醒透，白夜說下來走走，她沒有多想，便依言將腳放下了臺床。而就在雙腳落地的那一刻，小佩動作突然頓住，下一秒忽地一下就瞪大了眼睛。
“感覺怎麽樣？”白夜笑著問。
“這、這個……我的腳它……它它……”
小佩驚異地看著自己的腳，試著往前邁了一步，又試著邁了一步，似乎是想表達點什麽，但是又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。
辰宿抱臂靠在白夜的工作臺旁，看著小佩走路走得小心翼翼，嘴角微不可見地提了一提。
他知道小佩想要說的是什麽，畢竟他第一次走下白夜的臺床時，也曾有過同樣的感覺。
那是一種完全不同於血肉之軀的奇異體驗。堅實卻輕盈，潤澤而靈敏，行動時，關節骨骼之間靈活得仿佛摩擦力消失，而想要停下時，那極短一瞬的制動速度，卻又像是直接取消了物理慣性的存在。
這副出自白夜之手的身體，對自己來說是從各種意義上的脫胎換骨，想必對小佩，也是同樣。
“這個、這個感覺……太厲害了！這簡直是……那個、那個……反正就是太厲害了！！”
小佩語無倫次著，在房間裏走過來，又走過去，隨後擡起手看看自己的手腕，不知怎麽一鼓搗，一把槍頓時就憑空出現在了手裏。
“哇！！”
小佩嚇了一跳，隨後舉起這把鋥亮的短|槍，翻過來覆過去地看。
“白夜！”
小佩看了一會兒，又突然轉頭，那一興奮就閃閃發亮的眼神，與七天之前的她別無二致。
“我可不可以去院子裏試試！”
小佩舉著槍，對白夜說道。
“不可以，不能破壞我的工廠。”
白夜故意繃了繃表情，隨後又溫和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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